绿色流火

上吊人

【翔逗/贡松】听风 05

隔了很久再写的 人物情节错乱错别字什么的都有可能存在 看到的话麻烦提个醒

我随便写写的 各位随便看看 别当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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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05

 

今夜的风雨,注定不会平静。

 

黄包车上,林炜翔靠在金泰相肩旁,疼痛带来的撕裂感让他气息难调,沉重的喘息间,布垫被鲜血浸地濡湿。

“坚持住,马上就到了,师傅再快点。”

沿路有些颠簸,金泰相一面催促车夫,一面换个姿势把肩旁人揽在怀里紧紧固定。

 

远远看见百乐门后院入口,金泰相掏出两张大钞交给车夫:“今晚的事,不要向任何人提起。”尔后叫过守在后门的服务生,服务生见金泰相一副焦急模样,肩上还搭着来历不明的伤者,不免大惊。

“老板,这...”

“闭上你的嘴。”金泰相扯下服务生的红色制服,盖住林炜翔肩上伤口:“你抬那条胳膊,快,他必须马上到楼上去。”


从后厅到电梯,再从电梯到走廊,一路漫长煎熬。

“去拿止痛针和医药箱。”

进了门,吩咐好服务生,金泰相把林炜翔轻轻放到床上,想要转身,却被床上人一把抱住了肩。

“先躺下,马上就给你打止痛针。”

“金泰相...”

他微微一怔。

此刻林炜翔的嗓音杂糅着喘息,灼热而干燥,打在他耳畔,像几团烈火熊熊燃烧。

“我...可以相信你吗?”

他微微侧头,眼前人的目光已不太清明,右手一片猩红,正紧紧抓着他的肩。

然后,他抬手覆上那只右手,深吸一口气。

“相信我。”

 

短短三个字,就像一道赦令,林炜翔稍微放松神经,嘴唇更加贴近金泰相耳侧。

“快,安河寺路23号,告诉他们,我没事...快去...”说着将袖扣一把扯下:“有了这个..他们会相信你。”

金泰相接过袖扣,将浑身僵硬的林炜翔放到床上,拿起笔在字条上写了些字,又用字条将袖扣包好。

“老板,医药箱和止痛针。”

金泰相拿过药箱,将字条递出去:“去兰心大戏院找小天,把字条给他,一定要快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还有,完事之后去百奇街。”金泰相若有所思:“告诉司机,我没事,只是顺路遇见了个老朋友,为了叙旧先回来了,切记一定不要提到今天的事,知道吗?”

“知道。”

 

事项交代完毕,金泰相取出箱中止痛针,将林炜翔受伤一侧袖口挽至上臂,缓慢推针,消毒转针拔针便一气呵成。没过一会儿,药效上来,林炜翔放松了不少,金泰相撕开此侧衬衣,丑陋的伤口如一道恶龙横亘在眼前。

“冷...”

林炜翔已然神志不清,小声呢喃道。

“可能会有点疼,忍不住就咬我。”

金泰相伸出手臂,林炜翔执拗着偏过头去。

虽然打了止痛针,但切伤口还是会带来不小的疼痛,见林炜翔不肯,金泰相就特地放轻了手劲,谨小慎微,才不至于把迷离间的人又拽回清醒的痛觉中来。

“你怎么什么都会啊。”

回了些神,看着与之近在咫尺,正低头处理伤口的金泰相,林炜翔的嘴角鬼使神差勾起一抹笑。

“还不是为你。”金泰相抬手,替他拭去额角细汗:“少说话,能省些力气。”

林炜翔不再作声,他夹起镊子取出子弹,又细细缝合,一系列精密操作仅用时五分钟。

“其实之前在日本时,稍微学过一点。”而金泰相整理好药箱,才发现林炜翔已经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睡着。

那人苍白的脸回了些血色,嘴里念念有词。

 

“谢...谢...你...”

金泰相抬起手,轻轻拂过他的脸颊。

“睡吧。”


风还在刮,但今夜的山水飘摇,却在此刻万籁俱寂。

 

 

 

 

难得的周六,金家老爷夫人在家看报喂鹦鹉,政府里无事,金韩泉也休假在家,唯独金泰相反常地直到晌午还不见人影。

“泰相。”于是待金泰相进门,金家夫人第一个站出来:“一连几日不着家,可是在外面遇见了什么事?”

“还能有什么事啊。”金韩泉看着手中报纸,调侃道:“怕是又结交了哪家姑娘小姐,忙得不可开交。”

金泰相坐回沙发,耳旁鹦鹉不停鸣叫,而细细一想,自从那日起,每天都要忙着照顾“受伤的小鸟”,确实是连家都很少回了。

 

“你别冤枉我,最近百乐门忙得很。”他笑着打了个圆场:“尤其这几天,那些贵人们啊,就像约好了似的都往这边来。”

“那也要注意身体。”

到了时辰,父亲母亲回卧室午睡,金韩泉突然放下报纸:“对了,最近刘远道有没有去百乐门?”

“他我倒是没见到。”金泰相拿起茶杯,笑得戏谑:“不对啊,他可是你的上司,怎么,被盯上了?”

“倒也没什么,只是明日刘家举办晚宴,邀请我们俩到场。”

一听这话,金泰相悠哉靠回沙发:“呵,我可记得明天不是他生日,也不是他夫人生日,难不成还是他那宝贝儿子生日?”

见金韩泉默不作声,金泰相有些诧异,莫非一语成谶?

“不会吧,这么些年,那老家伙终于肯把他儿子示人了?”

 

“嗯。”

而半晌,金韩泉终于点点头。

 

 

 

 

纵是满腹疑惑,但等去了两兄弟才知道,这晚宴说是生日宴,其实不过是借着补办生日宴的由头,向各路显赫介绍未曾示人的刘家少爷罢了。

从前藏着掖着,现在大张旗鼓唯恐路人不知,金泰相站在被彩带簇拥的刘青松巨大海报前,不禁咋舌。

“那老家伙长得不怎么样,儿子倒是个好看的。”

“是。”金韩泉应得含糊,其实他也很惊奇——海报上这张脸,日日相对,却又每日都能看出不重样的美来。

 

而进了大堂,二人方知门口所见只是九牛一毛,大堂内布置更加精美,中央空地铺有天鹅绒地毯,留作舞池,空地旁长桌上摆着各色酒水糕点,来往宾客往来谈笑,觥筹交错,实在热闹。

“刘远道真是花了大手笔。”

金泰相举起众多高脚杯中一支,只一尝便知其中奥妙:“路易十三拿来当自助饮料,我也是甘拜下风。”

“你不知道...”

“金老板,你好啊。”

深知刘远道表面道貌岸然,实则背地里靠走私发财,金韩泉想挖苦他几句,却被突如其来的问候打断。

“中村先生,你也来了。”

回过头,只见金泰相放下酒杯礼貌寒暄,来人穿着日本军服,金韩泉几乎只一瞬就把他认了出来。

驻华日本军政官员图鉴,17号,日军驻上海总参谋长,中村翔平。

 

同为军人,金韩泉自然知道这个人的老辣,上任不过几月便攻占上海,作战一向以稳准狠著称,从不给对方留有退路。

 

“各位来宾,晚上好。”

大堂前话筒声突然响起,众人抬头,台上刘远道一身军服,笑容慈祥,身旁男子则着西装,脸上表情不甚自然。

“谢谢大家百忙之中前来参加犬子的生日宴,希望大家可以在这里度过一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。”

全场响起掌声时,刘青松正小幅度转头,像是有些担心地,扫视着台下。金韩泉看向台上,二人便四目相对,见那人嘴角倏地绽开,他心头一醉。

但接着,舞曲响起,男男女女随之起舞,刘青松向左边走去,那抹笑又消失地无影无踪。

 

 

从小到大,刘青松都不擅长交际舞。

小时候看着大人转来转去不过那几个动作,他便深觉无味,谁知长大些东渡日本,旁人都跳得自如,他却成了一把舞蹈苦手。

久而久之,错拍,撞肩,踩脚,也就成了常事。

 

“哎哟。”眼前女子微微蹙眉,刘青松才意识到,自己的脚又放错了地方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放开女子的手,一脸歉意:“不如,你找别人跳吧。”

“没关系...”

“刘公子,这是您掉的东西吗?”

 

熟悉的声音。

他转过头,金韩泉站在身旁,手里的怀表异常耀眼。

“金先生,谢谢!”刘青松将金表接过,揣进怀里。

“看刘公子舞技稍逊,不如让我来教你。”

而未等对方作反应,金韩泉就拉过那人一只手,搭在自己肩头,拉近两人距离。

“刚才叫我什么?”

女子知趣地走开,见刘青松微笑着不说话,金韩泉将手攀至那人精瘦腰身,轻轻一握。

“...金韩泉。”

“平日里见你风风火火的,怎么连舞都不会跳?”

“学不会。”明亮灯光下,刘青松的脸白中透粉,一双唇弯作下弦月:“现在你又让我作女士舞姿,岂不是更误人子弟了?”

 

金韩泉没有言语,手臂轻轻一挥,刘青松便完成了一个转圈,再一带,那人又落入自己怀中。

眼睁睁看着怀里人红了脸,金韩泉凑近那人耳边,低声道:

“这人太多,我们到外面去,如何?”

 

 

 

 

今夜的月色,虽不如十五时皎洁明亮,但一轮弯月如勾,也着实静谧美好。

一出了门,金韩泉便放开刘青松,刘青松也不问,就跟着他走,直到行至花园,满园的夜来香开始在夜晚散发芬芳。

“谢谢你。”刘青松说。

“谢我做什么?”

“谢谢你帮我逃出大堂啊。”刘青松摘了朵夜来香,细细嗅着:“里面的味道,不如这儿的万分之一。”

“那可是你的生日宴。”

“才不是。”刘青松坐到花丛中:“那是属于我爸和那些人的宴会,不属于我。”

而随着刘青松眼眸逐渐黯淡,金韩泉才意识到,这个含着金汤匙长大,前途不可限量,被所有人视为英才的人,实际比谁都深知自己的处境。

 

拥有权力,却无自由。

他和他一样。

 

“你觉得我算不算‘那些人’?”

夜来香的香气浓得醉人,金韩泉坐到刘青松身边,刘青松看向他,眼中熠熠。

“当然不。”他笑着,凑近他耳边:“如果下次办真正属于我的生日宴,我一定会请你的。”

金韩泉只觉耳旁似有几缕微风,款款撩拨,隐隐作痒。

 

“你看,今晚月色多美。”而半晌,刘青松将夜来香递给他。

“江畔何人初见月,江月何年初照人。”

金韩泉声情并茂地念着,只换来对方一阵嗤笑:“那是描写上弦月的句子,你是猪吗,哈哈。”

“你就这样说自己的上司?”他佯装愠怒,刘青松收敛了笑。

“对不起,可是真的用错了...”

“那金某不才,还要刘公子教我念诗,为作报答,我就教您交际舞,好不好?”

“交际舞我跳不来,不如做些别的。”

“好,只要你能想出来。”

......

 

很快,他们摆脱沉寂,陷入一阵喧闹。可这样自得其乐的两人哪里会知道,此刻在百乐门,也有个人正望着那轮弦月,奈何月色相同,心情却大不相同呢。

 

 

 

 

醒来时,左肩隐隐作痛,林炜翔伸手一探,后襟也让汗洇湿了大半。

起身给自己加了个靠垫,他静而无言,盯着手中字条出神:

 

且待飓风横扫,旋风稍安勿躁。

 

潜伏几年,做事迅速如风,林炜翔便得了个旋风的代号,至于飓风...

这代号不是第一次见,但作为多次行动的直接上线,他却不知道这个极具破坏力的代号背后,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个人。

将字条折好放回口袋,他环顾四周,柔和的灯光不明不暗,恰到好处。

 

距离第二电台被截获,自己遭遇埋伏负伤已经一周有余,而这一周,他就窝在这舒适的客房里,日日养尊处优,虽然组织上允许,他也深觉愧对江东父老。

“外人看了,会不会觉得我是你养的‘金丝雀’?”

于是那日,见金泰相亲自端来一托盘早餐,他苦笑着问道。

但他记得,当时金泰相放下托盘,表情云淡风轻。

“不会的,因为你是鹰。”

 

燕雀焉知鸿鹄之志。

不知怎的,那一刻,看着金泰相漫不经心却处处流露认真的眼神,他的心头荡起一片波澜。

确实很久了,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被理解的滋味,而长此以往,他筑起黑色的保护层,企图掩埋心中仅存的那一点儿柔软。

但自从遇到那个人,保护层就猝不及防地被打破,平静如水的心情也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,泛起涟漪,甚至汹涌波涛。

 

他该感到庆幸吗,还是该觉得害怕。

 

“还没睡?”

思绪被开门声打断,微微抬眼,是金泰相进了屋。

“刚醒。”

他慵懒地陷回床垫,金泰相走过来轻抚他的额头:“还好,没发烧。”说着拿起脚边的医药箱:“来,衣服脱了。”

他乖乖地脱了睡衣,结实胸膛袒露在外,金泰相俯身探向他的左肩。

“可能会有点疼...”

“那我可不可以咬你?”

眼前人双眸发亮,像是恶作剧得逞般的模样,金泰相温柔一笑:“可以啊,别咬脸就行。”

 

“嘶——”

还没及时作出反应,林炜翔就被纱布牵扯皮肉的撕裂感痛得龇牙咧嘴,金泰相皱起眉头:“疼吗,我下次再轻点儿。”

“给我唱首歌缓解缓解吧。”

换好药,给伤口敷上干净纱布,金泰相回过神:“唱什么。”

“霸王别姬。”

“怎么想听这一段?”

 

是啊,怎么想听这一段呢。

怕是那日没能赴约,一直都记挂得很。

 

“我喜欢这一段。”

金泰相无奈,只得放好药箱,清清嗓子:“今日里败阵归心神不定...”唱腔如行云流水。

“怎么不从虞姬那部分开始?”林炜翔打断道。

“我是男的。”

“那就不完整了。”林炜翔起身:“算了,我勉为其难为你和。”随即清清嗓,唱起虞姬那段:“劝大王休愁闷且放宽心。”

无奈林炜翔唱艺不精,金泰相忍俊不禁。

“怎奈他十面敌难以取胜....虞姬要是你这嗓子啊,大王早就自己跑啦。”

“且忍耐守阵地等候救兵....你这大王,要求还真多。”

“无奈何饮琼浆消愁解闷....要求不多,就做不成大王啦。”

......

 

屋内二人的笑,交织在一起。

其实又哪有那么多差别呢,风静雨歇,山水静谧,一轮明月当空,恐怕无论何处,看月人的心情都是相同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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